书架
剑难停
导航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七十一章:天霜降寒, 臧此入室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第(3/3)页
狂。

  戴雨农蹲下身子将那一角血书递给臧宏祖突然问道:“为什么不去死?还要如此苟且偷生?”他之所以这么问,是他觉得臧宏祖那股子傲气是傲的骨子里的,先前在温凤窝一战,戴雨农看得出来最后那一手,臧宏祖已经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个为了一口气,连命都不要的人,会为了一条命咽下这口气?

  臧宏祖捧着血书,看了一眼然后紧紧拽在手中。

  “人总不能白死,我要报仇,死也要拉一个下地狱!想事了拂衣去?我不答应!”

  戴雨农神色怪异看着臧宏祖,他也抬起头与之对视。

  一个是干净的脸庞双眸微眯有些疑惑。

  一个是蓬头垢面,瞳孔血红却格外清澈,一眼望去只有两个字“报仇!”

  戴雨农叹了口气起身道:“后面有条江去洗洗,要是你自己还有衣裳就穿自己的,没有的话也别嫌弃我的破烂。”

  其实有一句话戴雨农没说,他先前与第一个掩面者交手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丝丝与臧宏祖相差无几的气机流转。

  回到詹拮城的屋子里,戴雨农继续翻开那本手抄。

  年幼时他总是觉得自己可能在这草头村活不久了,没爹没娘没有依靠,天寒地冻时怎么熬?

  可如今才明白他自己一直都是温室里的花朵,无论去了哪只要回了草头村好似都是万事休矣。

  现在更是,只要进了这间屋子,坐在这没有靠背的凳子上,翻开书好似天底下没有什么理不清的事情。

  他会这么想是因为先前还心烦意乱,可翻了几页之后瞧见了詹拮城留的这么一句话‘今天来晚了,什么都没钓着只钓了一篓晚霞。’

  戴雨农脑子里幻想着詹拮城这一幕,一位中年书生,从不算太早的早晨开始一直枯坐在江边,次次提竿,次次失望,眨眼间到了日落西山,中年书生拿起搁置在一旁的酒壶发现轻了许多,晃了晃,一滴不剩。

  在抬头看向远处的夕阳笑道:“竟是被你偷喝了去?醉了脸颊成了晚霞。”

  戴雨农叹了口气,再度合上书,离开稍微一动就会吱嘎作响的凳子做到了门槛上。

  这时好像有一位中年书生也坐在了他的身侧笑问道:“如果没有老掌柜出声帮你定夺你会怎么做?”

  戴雨农毫不犹豫道:“我不会答应他。”

  “为什么?”

  依旧斩钉截铁:“我怕给你们惹麻烦。”

  戴雨农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詹先生您呢?换作您?”

  那书生理了理戴雨农的碎发答道:“你不了解詹拮城,却想成为另一个詹拮城。你与我周旋久,还是你。”

  “那时候的你,又像戴雨农又像詹拮城,既不是戴雨农,更不是詹拮城,你会失望,我也会失望。”

  “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只长短。人人心中有杆秤,不要拿别人心中的秤,量你心中的重量。撑杆与砣并是心中权衡之道,人人心中有秤却不代表人人心中都是一样的,十六进制,十六颗准星,每颗星的间距就是度量,每个度量之间都是一致的距离,可每个人心中的度量却是不同。这就是人心。”

  詹拮城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就如我,在我的心中吾师,吾先生,吾师姐就每人占据一颗准星,或许在我这杆秤上放一千个一万个老村长都持不平这杆秤。这有错吗?没错。这就是权衡。你应该有你自己的权衡。这就是‘私’!”

  说着这位詹拮城突然多了一些追思神色,有些惆怅:“我听师姐说过,当年师公教授先生与师叔的第一个学问并是如何做自己,现在,戴雨农。你也应该学会如何做自己,用你的秤去衡量权衡这个世道。”

  “我与我争我无错,可若是你与我争我,就是大错!”

  戴雨农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倒是一双睡眼朦胧。

  眼前模糊可见,是一桌子垒的高高的书籍。游延济这会儿正背着空荡荡的竹篓,刚一只脚踏进屋子里。

  游延济瞧见戴雨农有些憔悴并替他合上书案上的书,问道:“詹先生学究天人,钻研他的学问就不能急功进取,得慢慢来,不然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戴雨农揉了揉眼睛笑道:“你倒是比我还懂。”

  游延济嘿嘿一笑:“我这也是担心小掌柜的太过于敬仰詹先生,扰了道心,老游不论如何都是盼着小掌柜好的。”

  戴雨农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臧宏祖怎么样了?”

  游延济道:“我走的时候他就一直坐在漓江的石桥上发呆,不知道这会是不是还在那。”

  戴雨农一想到臧宏祖还是有些无奈,脑壳疼。

  他走出屋子轻轻合上大门,抚了抚门上已经脱落的门神,自言自语:“您其实一直都在,还会回来。”

  果不然臧宏祖依旧还坐在石桥上发着呆,听到动静侧头一看发现是戴雨农来了,他急忙起身。

  拘谨的倒是让戴雨农很不适应。

  戴雨农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地坐下,其实如今他对臧宏祖更多的还是一种怜悯,他不知道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和甫先前在臧宏祖心里是什么地位,但是他能猜到此时的和甫在他心中一定很重很重。

  就如他当年一样,父母双亡,觉得再无倚靠,甚至都觉得活不过今年冬天,就算能活应该也会活的很辛苦。

  “谢谢你。”将心比心,可戴雨农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他,倒是臧宏祖率先开口道谢。

  戴雨农微微一笑,很坦然的告诉了他一件事实“其实起先我没打算收留你,是飞升城一位老前辈让我救的你。”

  臧宏祖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再次道谢:“谢谢你们。”

  “但是现在我改变了注意。”戴雨农侧过头盯着臧宏祖。

  这一刻的臧宏祖神情终于多了一丝复杂的变化。疑惑,不安,他的内心也开始变得忐忑。

  他艰难的扭过头与戴雨农对视,双手死死按在桥面上说道:“你可以把我打个半死,但求你不要赶我走,也不要伤了我的根基,留我一条贱命让我报仇!”最后两个字亦如先前一样咬的极重!

  他浑身都在颤抖,是自怜,是愤怒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