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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9 他的梦 她的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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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净释伽阑睡得太不安稳。
  他又回到了八年前的血夜,他的生辰。
  刚才十二岁的少年,抱着母亲的遗体,所有的痛都结成了血团,全都堆在他的心口,让他的嗓子被血糊住,连一声呻吟都发不出。
  但他还是无声地喊,撕心裂肺地喊,把嗓子都喊劈了。
  然后,他的父亲,用尽毕生之力,给他下了喾颛封印。
  那时,净释伽阑才知道,死不是最恶毒的诅咒,想死不能死才是。
  从那以后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刻,净释伽阑都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从那以后,净释伽阑就不再为自己而活了。
  每一年的生辰,净释伽阑都过得格外深刻。
  但究竟,是痛心彻骨的折磨更深刻,还是毁灭世界的恐惧更深刻,这么多年,净释伽阑到底是没区分出来。
  他只知道,稍一不慎,他的生日,就是自己和全人间的祭日。
  圣璇节那天,净释伽阑全身裹满七八层纱布,催动自己的神体,在昆仑山接受万民朝拜。
  尚且能支撑的时候,他会笑着说几句话。
  完全支撑不住的时候,他会用尽全力,死死咬着牙、攥着拳、提着全身的气,撑住一个不算扭曲的神态。
  到夜里,净释伽阑会把自己关在无垢圣殿里,屏退所有人。
  他褪下七八层被血浸透的纱布,最后一层纱布揭下来时,往往是连皮带肉。
  然后,他就将自己用腕粗的四根铁链,捆在浴池底部。
  浴池中注满的,是昆仑山巅的冰融水,里面还掺杂着冰凌冰块。
  白天接受朝拜的真神,此时此刻,就是毫无尊严的困兽。
  在深冬的昆仑山巅,极寒冷的冰融水,将净释伽阑完全淹没。
  他的每一寸皮肤,仿佛都在被冰针刺穿。
  就只有这样,被极寒时刻包围、时刻折磨,净释伽阑才能勉强不晕死过去。
  在第一次如此尝试之前,净释伽阑幻想过,或许冰水带来的刺痛,可以分散一点经脉全爆、血液倒流的痛。
  然而很快,他就清醒了,世间没有任何一种痛,可以比拟喾颛封印带来的痛。
  那水可真冷。
  冷到世间所有的寒潭与之相比,都堪称温泉。
  冷着冷着,净释伽阑的身体又开始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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