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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蒙面人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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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靠大树好乘凉。

  身后有了人,即便自己手上的牌打完了,他们也会再呈上好几十个牌堆吧?

  这跟自己一个人拼搏,完全不是一个样子的。

  没有后顾之忧,只需要粉碎面前的一切敌人。

  然后……

  徐小受思维至此,蓦地一僵。

  然后,是什么呢?

  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成为一颗真正的棋子?

  满身凉意突然自灵魂层面渗出,徐小受一时间寒气透体。

  他想到了自己在古籍空间中站出来之时所坚定了的信念。

  “为了自由!”

  而如若选择妥协的话,还是为了自由么?

  ……

  “你错了。”

  蒙面人一直默不作声,直到徐小受面色有了剧烈变化,才出声干扰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但是,人,并非是孤独的动物。”

  “一个人的路,就算走得再笔直,那也永远是不完整的。”

  “此刻,我在你身边。”

  “于你而言,我是天、是伞、是不可抗拒之力。”

  “但对我来说,你现在真没有什么价值,属于可有可无的棋子。”

  “很残酷,对吧?”

  蒙面人一笑,再道:“但换个角度呢?”

  “工具!”

  “在你没有成长起来之前,我,便是你的工具,利用好就行了,想那么多作甚?”

  “人类之所以会进步,便是不断在利用工具。”

  “石器、火器、灵器……”

  “肉身、意志、灵元……”

  “哪一步的成长、进化,不是在利用所谓的‘工具’?”

  “万物可以是工具,人也是万物,没有比草木花石高贵上几分,为何他,就不能被利用呢?”

  “又为何……”

  蒙面人话锋一凛,直刺灵魂深处:“你拿起名剑的时候可以心无旁骛,以人为剑,便开始患得患失了?”

  徐小受感觉脑子嗡一下的像是被剑意给刺透了,疼得他背脊一躬,抱头蜷起。

  说书人有些惊诧。

  “悠着点,悠着点……”

  他满目担忧的看着小闻明。

  对方还只是个孩子啊,不能这么暴力!

  蒙面人却不以为意,手往旁侧一伸,张开了四指。

  “哈?”

  岑乔夫看着面前的手愣住,什么意思?

  “我的葫芦。”蒙面人翻白眼道。

  “噢噢。”

  岑乔夫这才反应了过来,埋怨了一句:“真是的,自己的东西,就不能自己随身带么?”

  说着,他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葫芦掏了出来,“啪”一下拍到了蒙面人的手上。

  ……

  徐小受说不出话来了。

  蒙面人的剑意太强。

  仅仅只是几句话,他感觉灵魂都裂开了。

  可是……

  妥协?

  徐小受真的办不到!

  他坚持的自己、自由,如若信念都崩塌了,还谈何继续一路走下去?

  蒙面人的话是有他的理由。

  但放在自己身上,不现实!

  也无法感同身受!

  “唉。”

  一声低叹回荡于虚空。

  蒙面人伸手贴住了自己的脖子,往上一扯,便是将面罩掀到了鼻子之上。

  徐小受神情陡然一震。

  “感知”传来的画面之中,对方那脖子处一大块伤疤,不正是自己在灵藏阁中看到的雕刻男子那样?

  不正是那日遭遇红狗之时,邋遢大叔身上的特有标志?

  这……

  同一个人?

  徐小受思绪突然乱了。

  蒙面人的下颚线十分硬朗,但是胡子拉碴的,还有凝固的血痂,简直遭乱不堪到了极致境界。

  他一抹嘴,便是将先前喷吐的血迹给摸开,随即屈指弹开了葫芦塞。

  空气中突然氤出了一股烈酒的味道。

  很浓。

  很刺鼻。

  徐小受被这突如其来的味道给呛醒了几分。

  “少年人总是容易钻牛角尖呢!”

  蒙面人拿着酒葫芦对准了嘴,刚想要仰头,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但还是再补充一句吧。”

  他放下手,仰头看到了天空。

  “白窟,是什么颜色的?”

  一侧二人不由抬头。

  徐小受同样也从灵魂刺痛中微微恢复了神智,一昂首。

  “绯红……”

  三人同时呢喃。

  白窟世界没有日月,但天色,一直都是绯红的。

  “是啊,绯红。”

  蒙面人一叹气:“所以,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黑白的,又哪有什么绝对呢?”

  “是非、善恶、光明与黑暗、大地与苍穹……”

  “这些都不过是人赋予事物的词汇,谈何所谓的绝对?”

  “既如此,那么,妥协和自由,便真的对立么?”

  徐小受脑海啪一下感觉有雷霆炸响,思路都被劈开了。

  这番话,很熟悉。

  正是先前自己对守夜讲过的。

  但是,彼时被用来搪塞守夜的内容,从蒙面人的口中说出来,竟多了另一重味道?

  “呵!”

  蒙面人摇头轻笑一声。

  “白窟破了有圣神大陆,圣神大陆破了,便真的是世界尽头么?”

  “不尽然吧!”

  他沉吟了下,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你用主观去定义了世界,却要用被主观定义了的世界对立,来要求自己,可笑吗?”

  “可笑!”

  “妥协和自由,本就不是相互掣肘的一组词汇。”

  “他仅仅就是你主观意识的一个选择罢了。”

  “仅仅只是一个‘选择’!”

  “严重点,也不过是‘抉择’!”

  “怎么看,源自你自己……”

  “言尽于此。”

  看着目中涌现出无尽迷茫的闻明,蒙面人闭口不言了。

  他再度抹了一把嘴,将唇上干燥的死皮也搓尽了一把,端着酒葫芦一仰头。

  空间破碎,风声凛凛,掀得其一生黑袍沙沙作响。

  “自由,谁不向往呢?”

  喉结一滚。

  “咕噜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