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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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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静坐在周伯父家院子里的长凳上。她双膝和脚腕并拢,脚尖和脚背绷直,由于长凳高度的关系,她的小腿与地面成一个角度的倾斜,显出她的修长和优雅。而沈铭德似乎丢掉了所有的教养,抛弃了全部风度。他在低矮的长凳上岔开双膝,将双臂肘部架在自己的大腿上。两只手毫无意义地揉搓额头和头发。他觉得自己全都搞砸了,他感觉这一趟旅行没有意义,他没猜到那位老者就是高伯文。他本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然后请教那位老者的尊名。他不应该急于求成,没必要将高山杏这张底牌过早亮出来。现在好了,以沈铭德对高伯文的观察,他认为这老头儿在村里的地位极高。只要这老头儿以自己的声望和地位开口,他完全可以对所有村民下封口令。从而导致沈铭德从村子里什么也问不出来。

周伯父因为多喝了几杯,已经在屋子里沉沉睡去。伯母去帮女儿带孩子了。现在只留下他们俩,傻呆呆地坐在院子里,毫无希望地等待着晚上庆典的开幕。当他们从村部广场走回周伯父家时,看见雇来的工人们已经在通往村口的主路尽头搭建好了戏台和主席台。沈铭德双手握拳,支撑起自己的下巴,悠悠地说出打道回府的想法。

萧静眯起眼睛仰望着多云的天空,阳光为一块乌云镶嵌上了金边,微风轻轻地把玩着院外的柳条。她轻声地安慰道:“还没完呢。全村有六百多人,有不少家是外迁而来的。他们可未必会听高伯文的话哦。”

沈铭德向左转头,用拳头支撑自己的右腮,看着萧静。他并不想打击她的盲目乐观,可还是反驳到:“知道这种秘密的人,应该都是村里的坐地户。既然是秘密,他们怎么能跟外乡人分享?”

萧静眯起的双眼突然变成了一轮弯月。她露齿一笑,说到:“村民们聚在一起可是会聊天的呦。”

沈铭德马上来了精神,他坐直了身体,像一名小学生一样请教到:“你有什么发现?”

萧静回答到:“戏班。”

于是,萧静带点孩子气地,装模做样地清了一下喉咙,讲诉起那个她从一位热情的姑娘那里听来的故事:给她讲这事的姑娘叫张翠芳。她全家人在十年前迁进了榆树沟。当年她14岁。在她搬进村里的第二年,正好是榆树沟村第一届庆典活动。那年,张翠芳在县城里上了初中,还和同村的几个同龄孩子在一个班级里。但是让她沮丧的是,那几个孩子非常排斥外人。所以,张翠芳被排除在小圈子外面。直到有一天,张翠芳帮了王璐个大忙。从那之后,她便和圈子内的王璐,王琪两个小姑娘逐渐成了朋友。接触了一段事件,她才搞清楚村子里的状况。榆树沟村主要由村北王家和木匠赵家,还有少量外来户组成。虽然王和赵是榆树沟村两大组要姓氏,但是只有一户王姓和一户赵姓的人家才在村子里占主导地位。其他王姓和赵姓的人家不是他们的分家,就是外来户。因此,为了区分,村民们会可以称呼这两家人为“村北王家”和“木匠赵家”。王家是榆树沟村的老住户,据说几代人都生活在这个村子里。村里的干部基本都是由他们家人担任,听说就连县里和市里的领导中也有他们家的人。而赵家是榆树沟的外来户,不过定居在这个村子也有些年月了。赵家的木工手艺很好,生意也经营得不错。你可不要一位这两家人一家当官一家有钱就在村里横行霸道。王家人可是为村里办了不少好事。而赵家人因为有手艺,谁家盖房子打家具的,赵家也帮了不少忙。而且,因为赵家在市里的家具生意做得越来越好,后来就在村里开起了家具工厂。榆树沟村几乎一半的村民都在机具厂里学徒或工作。

王璐和王琪就是村北王家的直系子孙。她们并不是双胞胎,而是叔伯姊妹的关系。因为她们俩是王家的第六和第七个孩子,所以名字就叫做璐(陆)和王琪(柒)了。她们俩的家长总是警告她们不能和其他的孩子走得太近。通常,她们只和自己家族里的孩子,还有赵家的孩子们一起玩。王家和赵家似乎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绝对不想让外人知道。后来,这两个孩子让张翠芳发誓未来要嫁给她们的三哥,王善文。这样她们就都是自己人了。张翠芳作为一个小孩子,当时也没多想就起了誓。王善文比他们三人年长几岁,虽然从没和张翠芳说过话,不过为人仪表堂堂的。张翠芳想,如果未来能嫁给一个村官的公子,或许也是一件美事。后来,张翠芳得知了这两家人的秘密就是村里的这个庆典,一个戏班,还有一次事故。

张翠芳听两个小姑娘说,几乎相同的庆典在张翠芳搬进村的十年以前就存在了。当时还不叫庆典,而是叫“祭祀”。而且,这个“祭祀”也不是普通的村民可以参加的。当时还仅限于王家和赵家的“自己人”参加。据说“祭祀”是在王璐和王琪四,五岁的时候,由一个戏班带到村里的。她们对当时的事情基本上是听村里的人们讲的。其实在那个年代,距今也就是二十年前左右,榆树沟村就已经很发达了。很多家里都有电视,电脑,最差的也有台收音机。所以看戏已经不是村里人的主要娱乐活动。戏班这种跟不上时代的文化娱乐团体早就被县镇剧团,文艺团所取代。村民感觉非常新奇,就跑去看热闹。看到的人就说这戏班可怪啦,十几个人从进村就一直带着唱戏的面具。不仅如此,他们身上都套着唱戏用的,宽袍大袖的行头,一个个穿红挂绿的。这些人就算不演戏时也没换成便装,也不摘掉面具。

那一年,王家和赵家就在村里清理出一块空地,就是现在榆树沟村为庆典搭台的位置,起名叫做“文化广场”。他们当年在那里搭起了简陋的戏棚,请这个戏班在里面唱了两天。看过戏的人都会摇着头说:“啥玩意,唱得跟野猫叫春似的。演的就像群魔乱舞”。头一天村民们还为了凑热闹去瞧几眼,第二天就没人再去了。那年的榆树沟村民早就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所以一个不知名的小戏班想糊弄他们可比登天还难。虽然村民没有将他们跟电视,广播里的专业剧团比较,但别说是县镇剧团,甚至零散的草台班子都甩这个戏班几条街远。然而,王家人和赵家人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他们将这个戏班奉若上宾,而且除了白天在村里唱戏之外,夜里在村北王家大院儿里还专门为王家人和赵家人唱一场。夜里那场戏据说只能让王赵两家的“自己人”参加。文化广场的戏棚因为没人去看戏,所以两天后就拆掉了。这个戏班之后又给那两家人连续唱了几次戏,在榆树沟里住了一周就离开了村子。等戏班离开之后,王赵两家人就开始张罗着筹备在榆树沟村建立一所戏校,建立村里自己的戏班。王家和赵家的举动让村民们开始猜忌那个戏班一定在白天时就随便敷衍一下其他村民,然而在夜里给王赵两家人唱戏时才会拿出真本事。不过,据一户居住的离王家大院比较的近的人家声称,他们在夜里隐约听见的唱戏声和白天的差不多。但是,时而他们还会听见王家大院里传来惊呼声,还有一些不像人的声音,他们觉得可瘆人了。从那以后,村子里就出现了关于两家人的第二种传说。说是为啥这两家人官运亨通,财源广进呢?就是因为那个戏班根本就不是个戏班,而是两家请来的“巫师”,夜里替两家“招鬼”。之后村子里便谣言四起,有的说跟年初时张宝山父子被杀有关,有人说跟进山找孩子有关,还有说跟被送走的老溜有关。这两家人送那个戏班离开以后,就对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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