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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魂卢作孚蒙淑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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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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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平民公园,登上火焰山。看了那座漂亮的红楼――兼善中学。卢国纪领卢作孚去了一个教室,说,爸爸,这是我上课的教室。卢作孚笑,对卢子英和兼善中学校长说:

“育才学校和乡建学院还很困难,一定要帮助他们解决,这方面,兼善中学可以更多地做些工作。”

之后,去了“清凉亭”。几个人沿了公园那条“之字路”走,就看见了朱漆圆柱、琉璃碧瓦的那座两层亭阁。卢作孚快步走到亭子跟前,目视那题写有“清凉亭”三个字的匾额,心中快慰、踏实,眼前幻化出母亲慈祥的笑脸,仿佛在说,儿子,你心里有民众,妈妈支持你做的一切……想到母亲,就想到也做了母亲的爱妻淑仪,想到娃儿们来。

“啊,国纪,你妈说,你眼睛有些问题?”

卢国纪答:“是的。看远的东西模模糊糊的,黑板上的字也看不清楚,大家说我是近视。”

卢作孚点头,关切道:“哦,那就早些检查、治疗一下。这样,放假时,你和你哥哥去趟成都,一是到实际生活中去认识社会,学习社会知识;二呢,是你去检查眼睛,国维去检查耳朵。耳聪目明才行嘛!”呵呵笑,“到成都后,你们就住晏阳初伯伯家里。”

初春时节,卢国维、卢国纪兄弟俩乘坐长途客车来到成都晏阳初伯伯家,是座孤零零的楼房,坐落在华西后坝边上,周围是菜地。晏阳初伯伯不在,他在重庆北碚歇马场筹建“乡村建设学院”。晏伯母和五个女儿在家。晏伯母是个美国人,叫雅丽,性格开朗。全家人都欢迎他俩的到来。

兄弟俩都兴奋,后半夜才睡着。一大早,被窗外“吱吱嘎嘎”的响声惊醒。卢国纪推开窗户看,菜地边有条小溪,小溪边有条小路,小路上,一个农民正推着满载蔬菜的独轮子“鸡公车”歪歪斜斜走。有小鸟飞鸣,射向远处茂密的丛林,丛林里升起袅袅炊烟,好一派诱人的乡景。就拉了哥哥起床,到菜地边去看那“鸡公车”。

“四川好,四川好,人驾辕马拉套,牛穿草鞋人光脚……”晏阳初伯伯的二女儿走过来,嘴里念叨着,朝他俩笑。

卢国维也笑:“呃,你还说得形象呢!”

晏阳初伯伯二女儿说:“听我一个从北方来四川的同学说的。”

卢国纪道:“这是称赞四川人呢,还是讽刺四川人?”

晏阳初伯伯二女儿笑:“我也不晓得。”

卢国维说:“这是四川农村的真实描述,也说明我们应该想办法改变其落后面貌。”

卢国纪道:“有道理。对,是这么的,所以你爸爸那么积极地创办乡村建设学院!”

晏阳初伯伯二女儿银铃般笑,欲言,就听见晏伯母在喊吃早饭了。

川西坝子的成都是令人喜欢的。兄弟俩赶紧按照父亲嘱咐,去了陕西街那家医院,各自检查了眼睛和耳朵。接下来的几天,去游览了繁华的春熙路、古老的武候祠、清幽的华西坝、秀丽的望江亭。去看了当年父母居住过的支矾石街那栋简陋的小平房。更没有忘记去看被美国传教士约瑟夫·毕启博士惊叹的卢作孚用“可怕的速度”创办的通俗教育馆。站在通俗教育馆旧址前,听母亲说过父亲往事的兄弟俩都激情顿生,眼前闪现出父亲当年邀集成都各方专家人才推行社会文化活动、开展民众教育实验,使成都为之轰动的情景;耳边回响起父亲当年讲课、宣传的话声和上街游行的呐喊声!

两人还骑自行车去了灌县,做了一次饶有兴趣的长途旅行,参观了著名的古代水利工程都江堰。他俩横越了晃荡的索桥、目睹了宝瓶口的急流,顿生博大、思古之幽情。

十多天的成都之行是令人难忘的,收获颇多,却不得不向晏伯母一家辞行返渝了。兄弟俩还惦记着赶回重庆为母亲过生日。

成都牛市口车站人多拥杂,兄弟俩易买到了车票,乘坐的是66号客车。卢国纪说,好呃,六六大顺。其实不顺,很不顺!

他们乘坐的是一辆破旧的老牙车,还在检修,本该一早出发,却一直拖到下午才勉强发车。车上坐了28位乘客,他俩坐在驾驶室后面,当中隔有一道木栅栏。开车的司机黄皮寡瘦,无精打采,一根接一根抽烟,活像是个大烟鬼。兄弟俩心里凉了半截。车开出成都不久,在龙泉驿就抛锚熄火了。司机下车修了好半天才打燃火。之后的一路,开开停停、停停开开,到资阳县的一个小山村时,完全开不动了。只好露宿荒郊。这一夜,兄弟俩都没睡好,去为司机打电筒照明,协助修车;合一下眼,又被狗叫声惊醒;还时时担心这荒郊野地是否安全。天亮开时,汽车打燃火了,又继续上路。听司机说,他俩才晓得,这辆66号车早已经病入膏肓,马达老旧、喇叭不响、方向盘不灵,更可怕的是刹车也有问题。客车像个醉汉,载着一车人摇摇晃晃爬行。兄弟俩都捏了把汗,不晓得何时才能平安到达重庆。尽管睡意朦胧,他俩都没敢入睡,瞪大眼睛看车窗外移动过去的树木、田野、山峦、悬崖,生怕客车再出故障,又停下来检修,生怕更严重的事情――翻车。

客车下行,要过球溪河了。公路自上而下连续几道急弯,老牙车的刹车失灵了,司机发急,左右板动方向盘调整汽车方向。然而,惯性力大,车速越来越快朝下猛冲。一车的人都惊叫。汽车冲上了桥头,不晓得是司机慌乱还是方向盘失灵,车头朝桥栏杆撞去。卢国纪两眼紧闭,卢国维大瞪双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方向盘居然又被司机扳过来,汽车飞速冲过大桥,一场惨祸幸而躲过。车上人才都松了口气。

“师傅得行,技术好!”卢国维夸赞,后怕不已。

那司机听着,不说话,马着脸开车。

“刚才好悬啊,要不是师傅你方向盘打得好,车子就翻了。”卢国维真心道,庆幸坐了一个老道的司机开的车。

“是呃,要是换个技术差的司机就危险了。”卢国纪说。

“技术,技术顶个球,车子不好照样翻车。”司机说话了,话里有怨气。

兄弟俩对视,窃笑。

客车驶过资中县,在一段平坦路段上行,兄弟俩觉得安全了,都觉得困了,就相互靠依着打瞌睡。朦胧中,卢国维算计,前面是资中县,过了资中就是内江。成都去重庆的路程就过半了。再往前呢,隆昌、荣昌、永川、璧山,就快到重庆了,就要见到父母亲了。要是跟他们说起这一路的险历他们会好担心。卢国纪很快入睡,梦见客车到了内江,哥哥给他买了各样内江的糖果……

“啊,遭了!……”司机惨叫。

兄弟俩被惊醒,见司机控制不住方向盘了。汽车朝公路右侧直冲过去,撞倒路边一棵树子,继续前冲,接着,车身猛然右倾,翻转过去,连续几个打滚,翻下山坡。这一刹那,兄弟俩都紧紧抓住栅栏,天旋地转,失去知觉……

汽车翻落到一块冬水田里,司机被汽车压住,当场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