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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小洛):肃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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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阴影中的黑衣人
永元八年秋,黄山,在两峰中间的山坳中,有一座名叫若水的小镇。
这天,镇上很热闹,因为今天就是八月十五了。自镇后的山上走来一位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少年身着胡服,腰间围着兽皮,虽然一副猎户装扮,却长得白白净净、瘦瘦小小、面孔比少女还要清丽。
少年身背弓箭,左手提着竹篮,右手领着野鸡野兔之类的小猎物,大步流星地向着若水镇走来。他似乎心情不错嘴里哼着小曲,边走边左右张望,不停得跟镇上的人打招呼。
这时,街道左侧的一间吉祥饭庄的店铺里走出一个腆着大肚子、白白胖胖、一身华服的中年男人,冲着小洛招手叫道:“小洛!过来,过来。”小洛欢快的应了一声:“哎!来了”
小洛跑过去,嬉皮笑脸的鞠了一拱,说:“金掌柜好!恭喜发财!”
白胖的金掌柜,腆着肥肚子,抬着脸,眼睛望着天,一副傲慢的样子,说:“我要的东西,你给我带来了吗?”
“当然,当然”小洛忙从右手中的猎物里拿出三只野鸡,递给金掌柜身后的伙计,讨好的说“金掌柜要的东西,我小洛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把这黄山整个反过来,也要给您把它找出来。要不然我哪还敢在这若水镇上混呀!”
金掌柜受用的点点头,终于露出了笑脸:“你小子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小洛拍着胸膛,指天指地的说:“我小洛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金掌柜板着脸问身后的伙计:“上次厨子说要什么?”
伙计忙躬身轻声应道:“回老爷话,李厨子说昨天山西来的刘老爷预定了五只穿山甲,四只猕猴,两头鹿和一头野猪,说是明后两天都会有他请的客人陆续到咱这来汇合。另外,还说请来的客人中有个突厥人非常喜欢画眉鸟,所以刘老爷吩咐要几只长相漂亮、机灵的画眉鸟。”小伙计一口气说完这些,竟然面不改色、气不喘。
“听见了吗!”金掌柜对小洛说。
“这么多东西,”小洛为难的皱着眉“我恐怕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凑齐。”
“有的时候你挺聪明”金掌柜轻蔑的说“有的时候你怎么就犯傻呀,你不会找人帮你吗。”
“我上哪找人呀!”
“这我不管”金掌柜自怀中掏出一包银子,塞到小洛手里“东西必须在明晚前给我备齐。”他指了指那包银子,又说:“这包银子里有上次的钱,多出来的就当这次的定金。”
小洛颠了颠银子包,轻声嘟囔道:“有的多吗!!”
金掌柜不悦地问:“你说什么?”
小洛忙陪着笑脸:“没有,没有,没说什么。谢谢金掌柜了!”他把银子揣进怀里“那我就先告辞了,赶紧回去帮您准备去。”
金掌柜点了点头,摆摆手说:“走吧,走吧。”然后转身进了店。
小洛出了吉祥饭庄,边走边气鼓鼓的暗骂:“死胖子!今天是你走运,我来晚了。要不然等我卖完东西,把那几只野鸡放臭了再给你,让去你饭店吃饭的人,都吃的拉肚子。赔死你!”
“小洛”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叫道“跟谁生气呢?”
小洛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卖胭脂水粉的慕瞭。“慕姐姐!”慕瞭将摊位向旁边挪了挪,腾出一块空地,向小洛招了招手。小洛露出会心一笑,八月的碧空下那面容中的神采,就连着苍翠的青山都黯然失色。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自竹篮里拿出一块白布铺在空位上,把竹篮里的野果和剩下的猎物摆在上面。
慕瞭帮小洛将背上的弓箭拿下来,问:“谁让我们小洛生气了,瞧这一张俊俏的小脸气的。真是该死!”
“还不是那个吉祥饭庄的死胖子,真希望能借慕姐姐你吉言。”慕瞭“咯,咯”的娇笑着。
小洛将摊位铺好,往地上一坐。一脸坏笑着心想:死胖子,一天之内让我准备那么多东西,耍我呀。好,你就等着吧,我就让你等个够,到时候拿不出东西来我看你怎么交代。
这时围上来一群年轻的姑娘,“叽叽喳喳”问这问那,眼睛盯着小洛看个不停,这个说:“小洛,我今天这件衣服好看吗?”那个说:“小洛,我换了个新发型,适不适合我呀?”
“各位姐姐,各位姐姐”小洛大声说“你们要是来买山货的,我非常欢迎。你们要是问这种问题,还是问慕姐姐吧,她那么美,妆容又得体,顺便关照一下她的生意。”
一群姑娘叽叽喳喳,却不知对面房舍屋檐下的阴影里,一个从头至脚裹在黑色斗篷里的高大身影,一双精光毕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们。
傍晚,夕阳的余晖将苍翠的青山镀上了一层金光,瑰丽而壮阔。小洛与慕瞭告别后各自离开,小洛今天收获不错,晃着沉甸甸的荷包又在集市上兜了一圈,买了许多过节需要的东西,还给母亲买了一支璀璨夺目的金钗。
这支钗他已经中意很久了,连续几个月帮着金钗的主人免费从山上带山货,顿顿吃着冷硬的馒头做午餐,终于攒够了银两。
小洛的母亲曾是个风姿灼烁、清丽无双的美人,他虽未亲睹过真容,但他见过那副画像,知道画中的美人就是母亲,因为她们有着同样清雅的气韵,如今母亲容貌被毁,终日对着画像唉声叹气,甚至有时会猝然泪下,他从未敢问过母亲原因,不想触动母亲曾经的伤痛。
他将金钗小心翼翼的揣进怀中,手捂住胸口感觉着衣衫内的咯咯楞楞潸然一笑,他听慕瞭姐姐说美丽的女人都喜欢美丽的东西,希望这只美丽的金钗能让母亲开心,哪怕是一瞬即逝的展露笑颜。
抬起头,小洛才发现自己逛的太久了,此时已是夜幕低垂,峰峦叠嶂、苍翠美景已变成了一座座无比巨大的暗影,深邃诡异。街上行人寥寥,比起平日里更显凄楚寂寥,今天是中秋,想必是人们早早的归家与家人共度这团圆佳节。
想起独自一人在家的母亲,小洛的心也急切起来,加快脚步钻进了暗沉沉的山中。
夜风阵阵已略有凉意,黑幕沉沉、棘草遍地,小洛却依然能步履如飞。林子里要比镇上热闹的多,鸟雀啾啾、虫嘈蛙鸣,在这里小洛感觉惬意又亲切,她喜欢山里的虫虫草草,喜欢清澈干净的空气,这里没有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嘴脸,没有围在他身边涂脂抹粉、纠缠不休的姑娘。
“咔吧”身后有声音,小洛收回神游的心绪,停下嘴里哼哼着的小调,他脚步却未停,佯装未曾发觉身后的异响。若换做旁人一定不会注意到,唯有小洛这种多年在山中狩猎的猎人才有这样的警觉。暗暗凝神细听,身后的脚步声稳健低沉,听起来小心翼翼,不像是动物,难道是同他一样赶夜路的人,也不像。而且这脚步声亦步亦趋,始终与小洛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一阵轻微的气流掠过小洛身旁的树梢,树叶发出轻微几不可闻的“沙沙”声,不像鹫雀之类的小鸟,但是猛禽应该不会飞得这样低。前面路边的草丛晃动了一下,身后的脚步声还在持续,树梢上的骚动越来越密集。小洛是真的怕了,他也曾被猛兽围攻过,但是每次他都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自然就知道该如何躲避,这次不同,面对上下夹击,他猜不出是什么。他在不知不觉中停下了脚步,心想:这下完了!死定了!多年行猎经验,他深知面对危机一旦自乱阵脚,就必死无疑。
圆月高挂,繁星点点,树林外月华皎洁,林子里却暗的出奇,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天空,唯露出小洛头顶上巴掌大的一块儿,半枚圆月颤巍巍地照进来。皎洁的月光散在小洛身上,他面庞皎白如玉,衣裾随风扬起,一缕柔顺的长发零落鬓边,虽神色慌乱,却仍然不减飘然若仙的气韵。他的周围是茂密的树叶,茂密的草丛,茂密的黑,如今的形式于他极为不力,他仿若待宰羔羊。
而对方也似乎察觉出小洛的异样,登时他周围的嘈杂瑟缩之声大作,并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围拢过来。
猛然间,只听“仓锒”一声,黑压压的树叶间突然精光暴闪,无数叶片泛着月光如雪般纷纷飘落,小洛惊觉,昂头间,只见一道寒光直逼他的天灵而来。
小洛虽不谙武学,却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迅速自背后的竹篓里抽出狩猎用的弓弩,向长剑后的黑影射去。弩箭急如闪电、精准无比,黑影悚然一惊,似未曾想到他会有此举,慌乱间抽剑拧身,剑锋转而劈向弩箭,剑箭相击,声音清脆无比,如同一声喝令。顷刻间,自树上、树后、草丛中闪出数十条黑影,均手握利器,阴狠凌厉的向小洛扑来,招招逼向他的致命处。
2、 皎夜相逢
小洛持弩急射,抽箭、搭弦、射出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暗林中弩箭银芒璀闪,如疾风骤雨向他身周急射而出,众黑衣人纷纷挥剑抵挡。不多时小洛的箭囊便已见空,敌人的包围越逼越近,最后一只弩箭已搭在铉上,一旦射出小洛就再无抵抗之力,他的命亦随之而去。
在这命悬一线之际,一条亮白的身影自众人之后无声无息,却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树叶缝隙间皎洁的月光时有时无地照在他的锦袍上,银光烁烁间他身如同闪电。
来到众人近前,来人脚尖轻点身侧的树杈,款腰曼扭、衣袂飞舞,越过众人的头顶,如一片轻云向小洛压来。
小洛本能侧身躲开,只听苍啷一声,他眼前一花,来人手中的软剑灵动如银蛇,已将逼近他心口的一把长剑振开。身势未顿,银袍人剑锋急转,锁向近前黑影人的喉咙,鲜红浓稠的血自黑影人的脖颈处激射而出,喷在他纤尘不染的锦袍之上,还有一些滚烫得鲜血喷射在小洛的脸颊、脖颈上,他浑身一阵战栗,惊呼一声。
他从未亲眼见过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在眼前被残杀,黑衣人似乎还未来得及自惊愕中醒觉过来,一双眼仍凶狠地盯视着他。
众黑衣人蜂拥而上,将锦袍人与小洛团团围在中间,无数柄利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将他二人兜头罩住。剑刃反射着月光森寒耀目,寒光点点如雨如幕,然而却不能沾染小洛分毫,因为一条修长结实的手臂将他紧紧环在怀中。银白的长袍比剑芒更闪耀、更迅疾,如一条灵动的银蛇围绕着他舞动护在他的左右,银光所过之处裂帛入肉,哀号声声。
敌众我寡,还要护着小洛这个早已傻了眼的拖油瓶,锦袍人竟未见丝毫败势,反而逾战逾勇,招招逼人死穴一沾立毙。黑衣人的人数逐渐减少,剑芒趋于寥落,终于有夹杂着泥草芬芳的微风吹进来了,小洛用力的吸了一口,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因空气中浓重撼人的血腥之气屏住了呼吸。
小洛抬起头看向身边的锦袍人,因为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他还未来得及仔细看看,这个危急时刻搭救自己性命的恩人。小洛眼神复杂的看向锦袍人的脸,然而一副羽翎面具挡住了他的视线,唯见面具后一双眸子精光闪烁、杀气腾腾,加上他身材修长、衣袍宽大,小洛根本看不出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他为什么将自己隐藏的如此严密?小洛此时因惊吓失魂落魄的心智镇静了许多,心中禁不住疑窦重生。他是在防谁?是怕眼前的黑衣人认出他,还是我认识他?就算是我认识的人,他是来搭救我的完全没有必要向我隐瞒身份,再则在这荒山野岭中,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他竟能及时赶到,还提前为自己做好了伪装。他究竟是敌是友,为何要救我?
这样想着,小洛紧握着锦袍人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力道也松泄了不少。锦袍人似乎察觉到了小洛的异样,视线快速的扫过他,却未说话。那丝目光冰冷而漠然,不含任何情绪亦看不出喜怒,小洛感觉一股寒气在心里慢慢凝聚,续而扩散至了全身。
敌人终于被杀戮殆尽,树林中恢复了寂静,天上那半枚惨淡的月亮悄悄向树冠后移动,似是怕了这血腥嗜杀之气,林子里的光线更暗了。黑衣人的尸骸铺满了小洛脚边的空地,暗淡的月光下一个个黑色的身影像极了坑洼不平的沼泽,空气里弥漫着腥甜的气息。
两人在黑暗中默默地一前一后的站着,锦袍人的手依旧紧紧握着小洛的手,已然冷却的鲜血渗入交缠在一起的指缝,滴落下来。银色的缎袍沾满了如花般绽放的血迹,小洛知道自己此刻的情形,相较于银袍人也好不了多少,隔着初秋稍厚的胡服依旧能感受到那种黏黏的、湿湿的让人浑身冒寒气的感觉。
空寂暗沉的树林里,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冷凝到了极点。小洛先出声打破了此刻的沉寂,怯生生地问道:“你……”一张嘴声音竟然颤抖的不能成语,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有多么恐惧。“受伤了吗?”
锦袍人未有任何回复,也未转身看她,就那样默默地站着。小洛仰视着他的背影,发现他原来这样高,比瘦小的小洛整整高出一个头,欣长的背是那般孤傲、那般冷冽,即遥远又让小洛倍感压迫。
他不答,小洛也不知道该怎么关慰他,想了想,只能真诚的说了一声:“多谢!”然后欲挣脱锦袍人的手离开。
谁知那只握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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