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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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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五年,九月辛酉,亥正二刻。

成都府,节度使府衙。

李德裕在交椅上坐定后,神情严肃地扫视一眼道:“此番叫诸公来帅府,是为令狐缄被害一事。”

坐席间随之传来了阵阵低语声。

“嘶……令狐缄这孩子,死的太可惜了呀……”王践言话说了一半,才像刚意识到似的问道:“欸……李公,咱家记得,令狐缄之事不是已被定为自尽吗?何出被害一说呀?”

李德裕倒像是早有预料有人会这样问一般,虽两眼直视着王践言,道出的话却像是说给在场所有人:“那敢问王监军,若是令狐缄真被定为自尽,公公难道不觉得很多事情解释不通吗?”

“这倒也是哈,”刘瞻沉思着开口,边想边慢慢道:“若是令狐缄早已笃定要自戕,只在自己茶中下毒便可,为何要画蛇添足般在李公的茶中也下了毒?之后却又及时夺杯。他如此做……真的是为了自尽吗?”

韦荣若有所思,从旁插话道:“那这样的话,会不会是……令狐缄并非自尽,而是真的本就为了同归于尽,谋刺于李公……却在最后一刻反悔,独自饮下鸩毒?”

“是也不是,”李德裕静静地听完,从交椅上缓缓起身,徐徐负手,字斟句酌地道:“令狐缄是为人所逼,此人阴谋欲于宴席之上,投毒于我,造成西川一片大乱,而此人便可成功嫁祸于令狐缄,以此坐收渔利……却不想事与愿违,令狐缄投于我幕府,忠心耿耿,虽为人所逼,却不愿行此不义,故而,才有延宁楼那一幕……”

李德裕说到此,眼帘浮上的一层悲怆被他强忍了下去,而后眼神一转,将激烈的目光投向在座的一个人。

“……我说得没错吧,李植李支使?”

节度使这意味深长的话一出,一时间李植便迅速成为了在场众人的焦点,满座先是一惊,却又马上神色各异。

牙兵微微挑眉,李淮深扬起唇角,韦荣、刘瞻和其他在场一众僚佐面露疑惑,而王践言和监军使院佐官都是故作惊诧,俨然像在看戏一般。

立于节帅案几后的李德裕,则带着一副质询下官的不怒不喜,同李植四目相视。

这短短的一瞬,李植表情上渐渐蒙上一层阴影,心情极为复杂。他正要反驳,脑中却猛然想到,李德裕如此只是询问他说得对或不对,并未明确表示李植就是幕后黑手,若是他在此辩驳,反倒成了此地无银。

“植私以为……若是实情真如李公所言,那自是极为自洽。然则如今口说无凭,缺乏证据啊……”李植摆出一副懵懂的神情,不怀好意地拱手道:“想必李公如此说,自是有足备的人证物证相佐?”

谁知李德裕反倒爽朗地笑了,“令狐缄已然饮鸩身死,人证自是没有的。”

“呵呵,”李植也跟着笑了,“那李节度岂不是……”

“……不过,”李德裕忽地严肃起来,打断李植的话,将话头一转:“经法曹崔博亲自查验,令狐缄所服之毒,乃是云山鸩毒……”

通晓一点毒理的刘瞻惊呼道:“这……此毒非西川所产啊!”

“正是!”李德裕目光如剑,看向李植,悠悠道:“令狐缄仅仅官居八品掌书记,平日里无非往来住所与帅府,却能得此产自南诏岭南的鸩毒,支使难道不觉得离奇吗?”

李植心知,此毒被化验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由于本意便是谋刺节度使,因此他便选择了毒性最强,见效最快的云山鸩毒。届时无论化不化验,目的都已达到。即便是化验出来,李德裕都已死,西川李党就是一盘散沙。李植身为节度支使,节帅暴毙,他自当暂领节度事。正好可以同“鹛城”内外呼应,趁势接手节度使死后造成的权力真空,到时候谁还会管李德裕到底是怎么死的?想必史书上只消写一句轻描淡写的“九月庚申,西川节度使李德裕暴病而亡,支使李植依制,居西川留后”云云。

然而李植万万没有算到,令狐缄居然宁愿自尽也不愿谋刺李德裕。自尽便罢了,还煞有其事地在宴席上当众饮鸩,震动极大。因此见效极快,毒性极强,化验极易的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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