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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给雨果中士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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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誓,要把罪犯送到法庭上,让他为自己辩护,不能让法律蒙羞,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蛋,更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发生冤假错案。”

  雅各布:“那怎么样才能让他保持清醒呢?”

  雨果:“给他喝水。”

  于是乎,多明戈被身旁的裸猿小哥按进了淡水木桶。

  几轮残酷的水刑下来。

  他们终于到达了绿洲驿站。

  多明戈意识模糊,打着赤脚踩上滚烫的黄沙。

  三人一路走到凄凉的荒野中,来到驿站的大门前。

  雨果先生左右观望——

  ——这个小镇安静而诡异,没有几个活人。

  雅各布保持警惕,仿佛真如多明戈这个罪犯说的那样。

  ——有土匪来过这里!

  雨果先生和雅各布吩咐着,把钥匙扔过去。

  “小子,你看好他,我去去就来。”

  紧接着,雨果一马当先闯进驿站大门,要去寻找下一位负责押解罪犯的仲裁官。

  在驿站里,有不少陌生面孔。

  酒吧换了人,酒桌前四个玩牌的酒客齐齐转过头。

  招待走上来,像以前一样,给雨果递上一杯生鸡蛋橙汁。

  “雨果先生!欢迎回来!”

  雨果接走杯子,问了一句:“老板呢?”

  招待面不改色:“老板去乡下看他的妻子了,他的妻子最近要生产。”

  雨果把橙汁放下了。

  “大嫂要生产?”

  招待意识到不对,终于改口。

  “应该是我记错了吧……应该……”

  一时间,枪声四起!

  房门之外,多明戈开始狞笑。

  他对着雅各布吐舌头,像是性暗示那样羞辱着这个白毛小子。

  “贱种!你很快就能看见我的兄弟们啦!他们马上就要来吃掉你!你洗干净了吗?洗香香了吗?”

  雅各布犹豫不决,他听见房内的枪声时,差些管不住自己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主动给身旁的罪犯解开镣铐,他想着,那可是一大笔钱,一条活路,一个不能拒绝的美好条件。

  是的,他没有钱,也没有女人。

  这些东西,多明戈都有。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个匪帮的头领,能拿到那么多东西?

  为什么自己的老师!一个战斗英雄,却要跑到这种鬼地方来押解罪犯?

  每一周,还得去蹭蹭隔壁县城警长的烟叶和果汁?

  每一周,都要早起贪黑,兢兢业业地检查周边的牧场。

  只差那么一点!他就能给多明戈自由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可以解开多明戈手上的勾爪镣铐,让这位魔术师找回对称的手性分子。

  砰——

  枪声响起!

  雅各布的大腿中弹,疼得开始惨叫。

  他看着房内高大的阴影,暗红的枪口,狂风扫过镇上的泥巴坪,沙子像是火舌一样卷过他的血肉模糊的皮囊。

  他看着那个影子,怎么看!都像是老师!

  老师会杀他吗?

  雨果老师能下这个手?

  雨果老师居然不杀罪犯?却要杀死他这个未来的执法者?

  是的吗?

  他朝着老师求饶:“老师………我没有……我不是的……”

  从大门处,那个高大的阴影倒下,雨果先生踢开这条尸体,走了出来。露出驿站里酒桌前后血流成河的十来条尸首。

  “雅各布,很遗憾,我们有麻烦了。”雨果先生满脸憾色,心头有一种落寞和孤寂的感觉:“老板死了,招待也死了,大嫂也死了,其实我挺喜欢大嫂的……她是个好人,她会做草莓糖,特别特别好吃。”

  雅各布不敢发声,心中藏了一条蛇。

  反观多明戈,他的脸色变得极差。

  驿站里,是他二十来号兄弟,每一个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明土匪。

  雨果把腰上的三把枪都丢出来,丢给雅各布。

  “帮我上子弹,学生。像以前一样,这一回,我把子弹都打光了。”

  然后把手上的战壕枪举起,朝向多明戈的脑袋。

  多明戈瞪大了眼睛:“你要杀我了?!你终于忍不住了!遵纪守法的警官大人!”

  雅各布捡起枪,腿上的枪伤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从兜里掏出备用弹药,为老师填弹,却在不经意间,看见大腿上的贯通伤处,在厚实的肌肉下,在一捧黄土里,找到了相同型号的染血子弹。

  在这一刻,雅各布还是不敢相信。老师会开枪打他。雨果老师刚才——开枪打了他!

  远方的绿洲下,有几只白鸥看着这边。

  它们猩红的眼瞳里,照出雅各布内心的愤恨。

  雨果一点点摸到雅各布身边——

  ——从医药包里掏出急救用品。

  雅各布骂道:“老师!你他妈是想杀了我?”

  雨果:“我在急救营待过很长时间。”

  雅各布:“你真的想杀了我?”

  雨果:“这点伤不算什么,相信我,小伙子。”

  多明戈哈哈大笑——

  ——没等他笑完。

  砰——

  他的天灵盖飞上半空。

  血溅了雅各布一身。雨果拿学生的身子挡住尸首迸射而出的污秽之物。

  雨果先生又说:“他确实没有骗人。”

  雅各布愣住了,吓得两条腿直哆嗦,让雨果强行按住,开始包扎。

  过了好久好久,这个年轻人才从枪伤的阵痛中醒觉过来。

  赤浆几乎把他一头白发给染成纯红,染成一个南方人。

  这头裸猿开始正视自己的老师,他想不通雨果老师平时那么规矩的一个人,怎么会在今天突然大开杀戒,越过了绞刑,直接杀死了巴·多明戈。

  难道雨果老师不知道对方多有钱?

  难道雨果老师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个手下?

  难道雨果老师是想不开了?要去找死吗?

  雨果先生和学生吹起以前吹过的牛。

  “你别看我这么矮,小朋友……”

  他给学生点上烟。

  “在打仗时,军营里的每个人都要朝我敬礼。”

  他给学生封好伤口,拍了拍满是伤痕的粗糙大手。

  “我经验老道,遇上不能用常规手段解决的战斗时,绝对不会听军令。”

  又把身上的书信拿出来,当做吹牛逼的谈资。

  扶着雨果一块来到绿洲浅滩上,洗干净双手。好好把信件打开,像个绅士一样,念出来。

  “亲爱的雨果中士。我与你分别已有数年,直到最近才听见你的消息。

  你能找到出路,对我来说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善事,我们在各自的路上,努力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愿你所到之处,都会伴舞随风。

  ——伍德·普拉克。”

  雨果好声好气地和学生商量着。

  “这是真的。我没骗你。”

  雅各布呆若木鸡地点点头。

  这两个年级相仿的人,回到马车上,像第一天上路,朝着下一个镇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