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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困在军装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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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半大的孩子踢开门扉,钻进囚房。

  是个小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大。正是老威灵顿的小孙女,我们可以叫她小威灵顿。

  她是来替爷爷收碗的。

  刚进门,小姑娘古灵精怪地打量着两个战俘。

  她抱着双手,眼珠子骨碌碌地打转,选了个合适的角度,小心翼翼地摸到裴罗庚大哥哥身边。

  “都吃完啦?”

  裴罗庚顺遂心意,笑着点点头。把碗交给小姑娘。

  紧接着,小威灵顿从兜里掏出一把假枪,指着胡子邋遢的阿方索。

  “你呢?”

  阿方索面露惊惧,刚才对列兵指指点点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不见,女孩手里的枪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在三元县的游击队里,有不少童兵。

  ——这些红毛土著的小崽子能一边扮着哭丧示弱的脸,一边带着炸药,把战车炸得沉进壕沟,把一个车组的人都带进地狱。

  孩童是天真的,孩童也是残忍的。

  “吃完了!吃完了!”

  阿方索佝下腰,展示着干干净净的瓷碗。

  “把筷子扔过来。”小威灵顿有模有样地拉起撞锤:“听话,不然我喊爷爷把你绑回去,绑成肉猪。”

  阿方索丢去筷子。

  小威灵顿接着说:“把碗放在门口,然后坐回去。”

  阿方索照做。

  小威灵顿晃荡着枪口,让裴罗庚大哥哥看住阿方索,自己收好假枪,捧起碗筷,笑得春光灿烂。

  阿方索立马抓住了这个细节,连忙开口追问。

  “小妹妹!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

  要知道,这个小威灵顿也是敌人。

  敌人要是开心了,阿方索的战友可能不太好受。

  他得问清楚外边发生了什么——

  ——要是游击队把三元县彻底夺回来。他这个空军飞行员可能要送进集中营挖土豆干苦力了。

  小威灵顿故作惊讶,眼睛里透着股机灵劲:“是有好事呀!”

  阿方索又问:“是什么好事!?”

  小威灵顿:“总之就是好事!你问那么多干啥呀!”

  阿方索十分执着,喋喋不休。

  “你得告诉我!我们国家的军事法庭对战俘宽容以待,战俘也有对战事的知情权!”

  小威灵顿哪里懂这么多,随口说道:“我们家买了羊羔,从尼福尔海姆来的!特别漂亮!我就为这个开心呐,哪儿有什么你想的有的没的……”

  “尼福尔海姆……”裴罗庚若有所思,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尼福尔海姆是列侬的大后方。如果列侬的物资能送到西线,那列侬的士兵也能送过来。对北约联军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阿方索也明白这一点,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不过他还有求生欲,还有那么一点阴谋诡计。

  “小姑娘!小威灵顿!我有事情和你说……”

  他从军装上扯来肩章,代表空军尉官军衔的章子破破烂烂的,他心灵手巧,把军章包作一个精巧的蝴蝶结,解下绑腿,当做一串挂绳。就这么造了一串精致的“项链”。

  阿方索对小威灵顿语重心长,谆谆教导。

  “你家有了新羊羔,千万不能弄丢了。”

  小威灵顿拍着胸脯:“那是当然了!爷爷和爸爸都看着呢!”

  阿方索把手里的饰品丢了过去。

  “这些天吃你们家的粮食,我还盼着有奶喝,现在好了,真是太好了,有新的畜牲进了圈,我也能喝到一点奶,长长力气。真是谢谢你们呀。”

  小威灵顿嘟着嘴:“可把你美的!你想得可真好!有奶也是我先喝!”

  “所以!我要你把这个东西,挂在羊羔脖子上。”阿方索指正重点:“这个玩意你一眼就认得,对吗?”

  小威灵顿皱着两片小眉毛,北约的军章,她这个孩子都认得,是一眼就不能忘记的杀人魔鬼。

  “当然认识……”

  阿方索额头冒汗,神色紧张:“你把它挂到羊羔脖子上,就不怕它走丢了,也不怕别人家来抢你的羊,对吗?没人敢抢北约的东西!”

  小威灵顿一拍手。

  “对哦!我可真聪明!”

  阿方索松了一口气。

  “好!你太聪明了!”

  裴罗庚欲言又止,手在颤抖。

  他不敢相信,自己祖国的王牌飞行员,正在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诓骗一个孩子。

  他更不敢相信,这个尉官受人恩惠,在白吃白喝这么多天以后,依然对这户人家留有杀心。

  这头羊要是带着尉官的空军军章跑出去,肯定有北约联军来救他们。

  到时候,小威灵顿面对的是什么?

  是刀子,是枪弹,是战车的铁轮和履带。

  她要是这么死了,裴罗庚的内心只觉得有斧头劈下,心都裂开了。

  她要是还活着,她的家人都是游击队成员,她得有多难过啊!

  在她的心里,是她亲手放的羊,是她把爸爸和爷爷推上刑场。

  “小妹妹……”裴罗庚感觉喉咙干涩,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称呼刚喊出去,阿方索恶狠狠地盯着列兵的眼睛,仿佛要把列兵给生吞活剥。

  小威灵顿犯着迷糊:“怎么了!裴罗庚大哥哥?”

  裴罗庚:“没……没什么,你记得……安全要紧。”

  他困在了军装里,发不出一句人声来,说出去的,都是畜牲会说的话。

  他看着干干净净的碗,瞅见姑娘指甲里的泥,很难想象这个年龄的女娃就得跟着父母下地劳动。

  他是亚米特兰樱花王都长大的孩子,从小涉及的工作是念书,打板球,击剑和射击。

  他没想过一个幼儿能活成这种模样,连看都没看过,听都没听说过。

  裴罗庚喉头哽咽,眼里有泪花。

  在阿方索这个精英中的精英眼里,是软弱的象征。

  ——穿上这身衣服,显得无力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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