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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头,顾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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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迎风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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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在砖墙上发出“咯噔咯噔”声;墙外面有一颗枣树,最高的树枝上还挂着几个枣,被冰凌包裹着,在风里晃荡,看样子经不住风,一会儿就会掉下来似的。

巴爷跳下马车,牵着马缰绳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小门楼的旁边,然后转身走向大院门口,在门口向院里张望了几眼,屋里好像有人,窗玻璃上闪现两个人的影子,一个坐在炕上,一个站在地上。

”梆子在家吗?”巴爷把双手放在嘴边向院里招呼了一声。随着声音,屋门开了,从屋里走出了梆子。

梆子眯着眼,哈着腰,揣着胳膊,头上戴了顶棉帽子,棉帽子没有帽檐,包着额头,只漏出一双眼睛,还有一个冻红的鼻头,还有吐着热气的嘴巴:“谁呀,榨油的吗?”

“嗯,不是榨油的,买油的。”巴爷撩了一嗓子。

梆子打开院门一条缝隙,眯着眼从门缝里打量着巴爷,一愣神,突然把门大敞开,一下扑了出来,直接扑进了巴爷的怀里,嘴里欢欣鼓舞地喊着:“巴爷,巴爷,是您老人家嘛?您还记得俺梆子,一年多不见,您好,您好,您还是那样精神,看着年轻了。”

巴爷用大手拍着梆子的后背,哈哈大笑:“年轻?不年轻了,只是刚刚刮了胡子而已。”

梆子听到了小九儿的咿呀声,惊奇地问:“车篷里是谁?”

“是俺老巴的儿子,是潘家村潘嫂给俺生的,哈哈哈哈还有俺的丫头,还记得那个丫头吗?”

“是敏丫头吗?记得,记得。”

小敏一只手撩开了车帘,探出半拉身子,向梆子弓弓腰,“梆子哥,您好。”

“奥,敏丫头好,快进屋暖和暖和,这天气,你们这是去哪儿?”梆子说着走近马车,准备把小敏扶下车。

这时从院里走出了他媳妇刘娟。刘娟挺着大肚子,身上披着一件男人棉袄,裤子又肥又长扫着地面上的雪。

“梆子,谁来了?”刘娟声音尖细。

“老婆,快过来,俺给你介绍一下,是俺经常给你提起过的巴爷,他途径此地,来看看我……我们。老婆请他们进屋坐坐可好?”

听着梆子的话,巴爷心里有数了,他急遽摆摆手,“不打扰了,只想买二十斤花生油,不知有没有?”

刘娟挤到梆子前面抢着回答:“有,开油坊能没有油卖?……哦,巴爷今儿专门是来买油的吗?不进屋坐坐了……”刘娟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巴爷,少顷,她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巴爷怎么那么面熟,在哪儿见过?她仓惶想起她爹刘大仁给她看过一张画像,画像是日本人贴在街口的,被爹揭下来拿回了家,给娘做了鞋样子,上面写的字她不认得,只认得那个人的模样,怎么看眼前的老头就是画像上的人,只是,这个老头脸上少了乱七八糟的胡须。

刘娟虽然不认字,她的脑子反应特别快,记忆深刻,她悄悄拉住梆子的胳膊,低低说:“这个老头是鬼子要找的人,不能让他在村子里久待,快让他走,否则,不仅连累咱们,也会让小人告到鬼子那儿……”

听婆姨这么说,梆子一下子慌了神,他抬起眼睛看着巴爷,轻声问:“巴爷,您杀了一个女人嘛?一个鬼子的人……”

巴爷没有回答梆子的话,而是不紧不慢地说:“俺买二十斤花生油,俺马上走,去弥河镇看望朋友。”

“好,好,您老稍等片刻。”梆子说完,匆匆挤进了院门,向东厢房走去,一会儿,提了一铁桶的油出来,“巴爷,给您放车上吗?”

“放车板前面,放前面。”巴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

刘娟盯着巴爷手里的大洋又惊又喜,嘴里却说:“巴爷,俺父亲敬重您是一条汉子,今儿这桶油送给您了,您赶紧赶路,雪天路滑注意安全,这个时候路上没太多的人,正是时候。”

巴爷暗暗佩服梆子找了一个聪明媳妇,话里话外赶他们走,却说得这么委婉。

巴爷手里抓着马鞭,抱抱拳,“好,我们马上告辞,这油钱还是要给的,一块大洋够不够?无论够不够就这么多。”

梆子连忙摆手说:“巴爷,您客气了,走路多少钱也不够花,穷家富路,油钱就算俺梆子孝敬您的,您老收回去吧。”

“好,再见。”巴爷跳上马车,没有回头看车篷,嘴里吼了一嗓子:“丫头,坐好了,咱们启程。”

看着马车向前走去,梆子用手挠挠后脑勺,心里很别扭,巴爷走到家门口也没让进屋喝口水,他想埋怨婆姨,他试探地在嗓子眼里叨叨了几个字,没吐出口,看着刘娟慢慢撅起的嘴角,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梆子就是一个柔寡断懦的男人,他心里渴望巴爷能留下来,好好叙叙家常。可他做不了他媳妇刘娟的主,他也怕村子人多眼杂,招惹没必要的麻烦,走了也许更好,这个天气赶路也许能躲过鬼子。

“哼,又丢了二十斤花生油,又白干了。”刘娟笨拙地弯弯腰拍拍裤子上的雪,嘴巴抱怨梆子:“都是你交的朋友……穷朋友,贪便宜的朋友。”

“是,是你说不要钱,再说,俺离开城隍庙时,巴爷给了俺十块大洋呢……”梆子觉得自己说话有点硬,怕老婆生气,蹲下身,帮老婆把拖拉在地上的裤腿挽起来,站起身体,跺着脚,把双手放在嘴巴上哈哈热气,换了一副讨好的脸色:“老婆别生气,不要斤斤计较,俺在城隍庙时,巴爷对俺有照顾。”

梆子和他婆姨的话飘到了巴爷耳边,占便宜不是巴爷的性格,他把手里攥着的一块大洋顺着车篷顶扔了过去,大洋带着一股风,正好落在了梆子的怀里,梆子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刘娟大吃一惊,这功夫还了得?梆子双手攥着带着巴爷体温的大洋,百感交集。

恰在此时,身后走来一个中年汉子,他身上披着蓑衣,手里牵着一匹马,眼睫毛上落着白白的哈气,目光炯炯有神,看着远去的马车,喊了一声:“娟子,是谁呀?你们两口子在叨咕什么呀?俺听到,什么巴爷……什么城隍庙……”

刘娟一回头和来人打了一个照面,喊了一声:“爹……”爹怎么跑来了?看着爹急赖赖的样子,猜到了爹也许知道那个人是谁,她小心翼翼抓着梆子的胳膊走近刘大仁,撒娇地问:“爹,您都听到了?”刘娟与她父亲不敢撒谎,“爹,是那张纸上画的人…”

来人正是刘大仁,刘大仁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胆大,说话高嗓门;眼睛比一般人大一倍,黑眼睛占据了眼窝的四分之三,村子人都喊他刘大胆,不只是因为他眼珠子大,是因为他胆大如斗。他做的是煤炭生意,需要一个大场院,他选择了山坡下面那块荒无人烟的坟地。为了防止偷煤的,他常年住在煤场里与坟头作伴。

“爹,这么大的雪,您牵着马去哪儿?”梆子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刘大仁,问:“爹,俺小叔和文杰兄弟回来了吗?”

“是他,你们怎么赶他走了呢?不行,俺要喊他回来喝酒。”刘大仁没接梆子的话,而是责怪道:“梆子,你也是快当爹的人了,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总听媳妇的话。你在城隍庙时,一直以来承蒙巴爷照顾,你都忘了吗?人啊,不能忘恩负义。”

刘大仁瞥斜了自己女儿一眼,没好气地说:“这丫头被我们惯坏了……俺去把巴爷追回来,这么大的雪天,走到家门口,应该喝几杯酒暖暖身体。”

刘娟知道她爹的脾气秉性,他老人家喜欢与英雄交朋友,这怎么好呢?她用手指狠狠掐了一下梆子胳膊,意思让他劝劝爹不要多事。梆子被婆姨拧疼了,也领悟了婆姨的意思,他把刘大仁拉到小门楼旁边,低声细语:“爹,俺了解巴爷的性格,他不会留下来的,他怕连累咱们,更怕连累咱们整个村子,”梆子最后一句话里的“更”说的响亮。

刘大仁不再言语,他知道他女儿不惹事不找事,不吃亏,但,英雄到了家门口,没见见面他觉得很遗憾,“好吧,你们两口子快回家吧,俺去前面看看。这雪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咱们家运煤车上午应该返回了,到现在也没见影子,俺去看看。”

说着,老人跳上了马背,追着巴爷的马车而去。

刘大仁骑着马一会儿追赶上了马车,“巴兄弟,请慢走。”

巴爷听到马蹄声,回头看过去,是一个头戴斗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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