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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细柳舒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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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自荐枕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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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幕,让她清楚地认识到,看似坚不可摧的陇西城,实则不堪一击。

华灯初起,光影婆娑。

凌细柳再次回到了磐楼,从相思门走过时,她的心里异常的平静。

"细柳,你看我把这里又重新布置了,是不是跟你离开时候一模一样。"楚皎然拉着凌细柳从一个个房间走过。

她看得出来他用了心,自然也知道他口中所说的离开不是八年前,楚家举家迁至颢阳。

他口中的离开是十四年前,凌细柳从磐楼离开去往阎王殿之时。

"抱歉,我早已记不得离开时磐楼的模样了?"凌细柳的手指抚摸过琉璃妆台,冰冷而凉滑的触感,让她寻不到一丝往昔的温暖。

楚皎然呆了一下。连忙又道:"没关系,便是你不喜欢这里的布置,我再命人换了便是。"

凌细柳的眼睛里似乎弥漫着一层浮冰,"不用麻烦了。"

楚皎然闻言心中又是一痛,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声音颤抖而低沉,分明是害怕。

凌细柳回过神,定定地看着他,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动,不说话。

"你不要不说话,好不好?"他冰冷的手指猛然握上凌细柳的手掌,将一样冰冷的东西塞入了凌细柳的掌心。

"你若是生气不妨拿刀捅我,只要你消了气,要我做什么都好。"他讨好地握紧了凌细柳的手,缓慢引导着她将掌中的匕首送往自己的心窝。

凌细柳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握在手掌中的匕首散发着锐利而森冷的寒意,她知道只要自己稍稍涌来,眼前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凌家的仇,她的仇,舒檀的仇,都可以报了。

只要一刀下去,便一了百了。

一念至此,她不仅用力握住了手中的匕首。

房间中的纱幕被突然涌入的风牵扯起来,似乎有不少东西钻入了楚皎然的眼中,让原本的那一点点儿哀伤尽数化作了寒冰。

"咣啷……"匕首掉在了地上,凌细柳蓦然转身背对着他,用一种异常镇定而显得有些冷酷的声音缓缓说道:"这么杀你,岂不是便宜了你。"

听了这话,楚皎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星光,"你是舍不得杀我的是不是?"

闻言,凌细柳笑了起来,她简直要笑弯了腰,"你真是自以为是。"

楚皎然上前一把扼住凌细柳的手腕,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定定地望着她的脸,"细柳。是人都会犯错的,你不能一直念着过去,不肯放过我,也不肯放过你自己。"

"呵呵……"她倏地停止了大笑,她凝视着他的眼睛,眸色深深,"楚皎然,究竟是谁活在过去,究竟是谁不肯放过自己?是你,一直都是你!楚皎然。你已经疯了……"

楚皎然紧紧将她手腕拽住,一低头便吻了上去,堵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他的唇舌在她口中横扫而过,出乎意料地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他顿生一股喜色,片刻之后,他便生了恼意。

怀里的柔软身躯,无论他如何摆弄皆一副冰雕模样,仿佛没有了生气的木偶。

楚皎然大怒之下,齿间用力。咬上她温软的唇,对方却仍旧无动于衷。混合着鲜血的大礼啃噬令他浑身燥热,一抬眼,对上少女幽深而死寂的双眸,仿佛一滩冷水兜头浇来,瞬间熄灭了刚刚冒头的邪火。

然而,他终究是不甘心的,他害怕看到如此安静的她。

她的心仿佛是一滩死水,油盐不进,便是烈火炙烤也无济于事。

他害怕。惊恐,迫切需要感知怀中人的温度,他需要证明她还活着。

锦帛裂,玉钗坠。

红色的烟罗轻纱被他随手撕掉,红色尽去,留下内里刺目的白。

楚皎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后退了数步。

月光下,半仰着头抵在屏风的女子麻衣在身,乌黑云髻上别着的竟是一朵月白色的牡丹花。

她竟是满身缟素,如火红纱之下竟是通身的白。

"你、你……"

凌细柳缓缓站起身,葱白的手指理了理鬓发,沉如死水的眸子淡淡瞥了楚皎然一眼道:"我自进了陇西便没打算活着出去。"

楚皎然的目光微变,他近乎踉跄着便要起身出去。

"楚皎然。"凌细柳出声叫住了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用一种近乎飘忽的声音说道:"如果、如果我愿意跟你走,你还愿意放下眼前的一切吗?"

三年前,楚府陷落之前,楚皎然放弃了筹谋二十多年的倾国之计,他舍弃了所有人,心心念念着带她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但是,没有成功。

三年后,她自荐枕席,希望兑现三年前的诺言。

她也知道,时过境迁,楚皎然目前所处的地位根本不容许他有丝毫的退让。

果然,楚皎然并没有答应她。

楚皎然转过头,看着满地的绯红,他沉默半晌,忽然哀伤地笑道:"细柳,不可能了。没了江山,我拿什么来要你?"

"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月白色衣衫一闪而逝,凌细柳转头看向窗外,青年人高高瘦瘦的背影,不知何时竟有些佝偻。

凌细柳陡然发现,楚皎然瘦了许多,整个人仿佛是撑衣服的木架子,瘦的森然。

秋蝉嘶鸣。

室内垂帘低垂,月光透过碧棂纱窗洒在地面。

麻衣在身的纤瘦女子坐在白瓷蟠龙灯火下默然不语,昏黄的烛火将凌细柳的瞳仁映的仿佛着了火一般。

蓦地,窗外传来一阵清响,凌细柳起身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似乎又多了一股清幽的香气。

"你来了。"凌细柳淡淡道。

一双温热的手蓦然抓住了凌细柳的手腕,焦急地说道:"你怎生如何糊涂,他到处寻你不着,没成想你倒好,自投罗网。"

"七年了,整整七年不见了,陈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