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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但求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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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什么的,可以说,也会听,但肯定权当没听见。”

  戴雨农摇摇头长吁一口气道:“不会,挺好的,一天一餐饭,专心做好一件事,很好。”

  全村都知道戴雨农是孤儿,甚至戴雨农与身边人也从不忌讳说自己是孤儿,对宋清阿是,对应钺是,对游延济是,对臧宏祖也是。

  “我是孤儿。”四个字说于别人听。

  这四个字下面,掩藏的却是另四个字——血海深仇!说于自己听。

  不敢遗忘,不敢懈怠,铭记于心!

  臧宏祖莫名停下了脚步,开始郑重其事打量起戴雨农,说了句当初宋清阿与应钺说过的那句话“你城府很深。”

  “救我,你别有所图?是金鼎宗的秘法?那就大可不必。”宗门嫡传所学的秘法向来都设有特殊禁制,就像一把锁。除了钥匙,别无他法,特别是向宗门秘法还真不是一般山巅修士可以完好无损破解的。

  戴雨农摇了摇头,“对你的金鼎宗什么玩意的,不感兴趣,我也说了,要保下你的不是我,我怕给自己惹麻烦。至于为什么愿意用心接纳你,有三种理由。”

  “第一,救你的是我的一位长辈。”

  “第二,在我心里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第三,我们很像。”

  前两条臧宏祖还认同,第三条他却是不信的。

  我们很像?不过也是,入乡随俗,很快他也会变成一个泥腿子。  

  在老村长的门外的台阶上,田舒厚又板着脸一脸忧心忡忡。

  “这臧宏祖也是你请来的左丞右相?”

  老村长吐了一口老痰,从田舒厚的头顶上飞过骂道:“你当老子是蛤蟆吗?吐舌头一添就能添到?”

  田舒厚扭过头追问道:“真不是你的布的局?”

  “我要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肯定不信。”老村长吐了一口烟,显得有些无奈。送走了个詹拮城,现在又来了个芈正则。

  他詹拮城最起码还有个文庙封的天君头衔,你一个老不死的芈正则算哪门子?

  听说大周末年礼崩乐坏,你们这些人还是徒手抓着吃饭,一只手只抓一个碗里的菜,才有了‘染指’这个词,你个老不死还不懂这个道理?

  田舒厚一点也没打算给老村长面子冷嘲热讽道:“什么都不知道,也难怪当初詹拮城担任天君一职要事无巨细。”

  老村长气得从屋里探出身子重重用烟杆子敲了他脑袋一下,骂道:“我发现戴雨农那小兔崽子不是因为相中了宋清阿才成了小白眼狼,是跟你这王八蛋玩意才成了白眼狼!”

  田舒厚也不躲,吃了这一下,继续嘲讽道:“你要是对这孩子多上点心,他也不至于就这么容易成了你口中的白眼狼!”

  老村长闷哼了一声,骂道:“你真是你奶奶的个腿。”够粗,拧不过。

  田舒厚也不吭声,实际上师兄弟三人中,猿翼山铁匠蚣腹,老实巴交田舒厚,无所事事刘大庆中,刘大庆小时候是被老村长骂的最多的,到了现在就是田舒厚,不为别的,就是应了老村长那句“你真是你奶奶的个腿。”越长大越粗,总是顶嘴。

  在戴雨农有交集的几个外乡人中,除了宋清阿外,臧宏祖是他第二个领着逛遍了整个村子的人,但两次戴雨农都选择了避开老村长住的那间屋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觉得就是不该去。

  带着宋清阿除了喜欢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像’,宋清阿父母早逝他也是知道的。

  领着臧宏祖自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单纯觉得‘像’。

  都有深仇大恨。

  当初戴雨农被詹拮城背着,迷迷糊糊说了句,“叩门登山修行了”。实际没说完,还有一句“能报仇了”他没说出口。

  就像那天夜里流星划过草头村,戴雨农也没把报仇这个心愿说出来,他一直藏着。

  他怕詹拮城失望是真,更怕没有了詹拮城他就真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废物。

  应钺觉得他戴雨农城府也很深,是因为瞧的出戴雨农太能藏事。

  但应钺不会计较这些,谁没个心事?既然不想说那就是难言之隐。

  山林不能给野火,江海不能灌漏卮。

  但只要一个人心中城府够深,沟壑够深就能藏住很多事或者很大的事。

  戴雨农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他只是想报仇而已,只是害怕身边人阻止而已。

  詹拮城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书案上,最显眼的是一本被宋清阿搁置的游记,另一本则是如今正在翻阅的这本学问更深的注释。

 ‘ 我与我周旋宁做我。’

  两个‘我’其实有一个是‘你’或者说是‘他’,但对于戴雨农而言这两个‘我’都是我。

  所以当他第一次翻到末尾的时候是那句‘我与我争我,何错有?’

  他开始犹豫,到底哪个自己是詹拮城不会觉得失望的戴雨农。

  知道今天一场梦,詹拮城告诉他,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称,一个代表公正和权衡的秤的时候,他才彻底不再压抑心中的那股火。

  无非就是做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人,在乎到可以放下一切的人,詹先生都如此,凭什么他戴雨农不能?

  他不怕吃苦,所以练拳,而且要练最硬的拳,从力士到练气士,还要练剑,练到最高位。

  他为什么能忍得下周边孩子们的嘲笑?为什么能忍得下杜玉府的百般奚落?

  却忍不了那玉鼎水榭少年郎要豪取抢夺水草?因为在他心里的那杆秤上有一颗准星是水草的。

  为什么他面对章万石不敢出剑,却敢向飞升城君旭出剑?因为君旭一句不答应,差点将他心中那杆秤上的宋清阿抹掉。

  就如他的父母一般,只留下一个位置,渐渐的位置依旧在,容貌却怎么也记不住。

  当田舒厚那句‘你爹娘该死’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很愤怒,却也很理解,正好佐证了詹拮城说的,人人心中有杆秤,可秤砣有轻重。

  如果真要问父母之间与一直照顾他的田舒厚谁重要,戴雨农扪心自问会说,田舒厚。

  血海深仇得报,养育之恩不能忘。二世为人,上天对他最公平的地方,就是有一个田舒厚,能让孤苦无依的戴雨农显得不是那么孤苦无依。